(36)六步成诗的他[1/2页]

公堂。



吉惠坐在太师椅上,懒洋洋地拿起考生的答卷,铺在案子上。



按照科场重首题的惯例,若是吉惠中意,便在首题上画一个圈。



如此这考生,十成有九就能成为童生了。



倘若划一个竖,则表示候补。



可倘若要是划一个叉,就表示直接被否定,就算后面作答如何出彩,吉惠可能连看都不会看,那么这次的府试,算是白来了。



吉惠看了几十份答卷后,面色均是如同嚼蜡。



除了少数几份勉强可以,其余皆是连第一句立意,都不合他的意,简直是四六不通。



阅了这些学子的文章,便深感这些人名不符实,甚至吉惠都在怀疑,他们通过县试都是走了后门。



随后,吉惠拿起下一张盖着堂字小红戳的答卷,稍微扫了一眼,入目的一行字。



嗯,破题还算可以。



不禁面色有缓,这才接着继续阅下去。



咦,竟是一手他最喜欢的四六骈文!



立时,他精神一振,捋了捋胡子。



喝了盏铁观音。



好文如好茶,一遍读完桂馥兰馨,意犹未尽。



他抬屁股,将椅子拉近了一丢丢。



直起身一面用手指叩着茶盏,一面一字一句地默读起来……



吉惠一字不落的从头阅到尾。



眸底的光亮,越发凝聚。



由心的赞叹不已。



此文不仅词格律精妙,用词准确,略带疏放凛然,还隐含着爱国大义!



且文章也是意味深长,理一分殊!



合天地万物而言,只是一个理;及在人,则又各自有一个理。



讲程朱理学说的透彻,又不失美感……



这等好文,就是不取案首也难。



天下读书人之钟秀毓秀,可真真都出在他绍兴!



这等才子,此等才情,如此上上之文,究竟出自谁之手?



吉惠忍不住翻过卷子,偷偷扒开糊着的名字。



霎时,一口气没上来,连连咳嗽,咳得脸都红了。



竟是他的老上官,邢简亲自去余姚提上来的那位!



因为这位是他老上官看中的人,所以吉惠暗中查过冀漾。



此人是清源伯府的长子嫡孙,可谓是正经八百的武将勋贵出身。



吉惠不禁愣住了,心思百转间,又拿起方才那篇冀漾的文章,重新再读一遍。



直抒胸臆,格律严谨,华丽而不失内涵!



怎么办,越看越喜欢!



嗷!



不由仰天长叹。



竟读一遍,便多了一份更深的领悟。



如此水平,简直可以直接去燕京,会试、殿试,状元及第啦!



考他小小一个府试,着实是屈才……



想到这里,吉惠拿起答卷,再次一阅反复润色后,由衷地写了百字批语。



其实若不是担心太刻意,他怕是会写个千字批语。



若是这次他的科名和文名显赫起来,他的阅卷标准,必将会通过考卷批语,引领时文风气!



普天之下的学子,皆以为主考官去评判他们的文章,掌握他们的举业,其实主考官的评语,也有让世人来品的意味。



考生优秀,主考官便是师座,二者从来都是相辅相成。



这叫做双赢。



为官者须将“克己奉公”四字牢记于心,要知道不克己,不足以奉公。



一旦起了拿钱办事的杂念,就覆水难收了。



早早晚晚有一日抄家灭门。



那才是傻。



做人啊,要把眼光放得长远些!



当下,吉惠心头一热,寻了几份差不多的答卷,继续写了批语,不尽详细。



堂下的冀漾,丝毫不知他的名字,已被念叨透了,主考官正等着沾他的光呢!



他已将第三道题写完,待晾干墨迹。



这一篇写完,剩下五经题。



冀漾自是信手拈来。



最后,看向末题五言八韵。



诗题为:阴阴夏木啭黄鹂。



此题选自大唐王维的秋归辋川庄作。



原文是:



积雨空林烟火迟,蒸藜炊黍饷东菑。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



当下,冀漾灵光一闪,提笔入墨,在草稿纸上作答。



千千考生埋头答题。



“唰唰!”写字声连连。



冀漾默默地收拾好行囊。



随后,他将答卷一卷拿在手上,直上公堂而去。



他身姿挺拔,走在一干埋首的学子间,宛如鹤立鸡群。



行走间,腰间的长须绦被风卷起,衣诀翩翩,金相玉质,姿态极尽俊美,不似凡人。



这一刻考场内,众考生笔下都稍稍停顿了下,抬头望去。



冀漾不去理会众人的目光,大步流星直至公堂之下。



公堂外匾下书着四个金字“明镜高悬”,堂上竖着‘天地君亲师’的牌位。



案子上点着线香,香稷馨香溢在考场间。



吉惠端坐在案后,看着正拾阶而来的冀漾。



不远处的书吏、周边巡视教谕,加起来百余人,目光均是汇聚在冀漾身上,但却唯独不见余姚卢教谕。



冀漾停下脚步,双手举卷,一旁书吏接过,铺在吉惠的案上。



冀漾垂眸,掩去眸底清冽的光,道“请府尊当堂面试!”



吉惠心脏重重跳了一下,莫名的生出敬畏。



笑着摇头,道“你的文字已在这里,本府也不知试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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