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测(你叫我什么?...)[2/2页]

可她要报之前那几箭的仇,于是故意扬着调子:“原来你学画那么早啊。”



徐子漾含着一口红糖姜汤,盯着她,含糊不清地说:“孟嫂,别趁机公报私仇。”



“你叫我什么?”黄栌没听清。



“......没什么。”



其实徐子漾讲了这么多,依然有他自己的目的。



现在,目的来了:“所以你说,Grau这种天才,他就是为画画而生的对吧?无论什么原因,他放弃创作,是不是太遗憾了?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应该继续画画,是不是?”



黄栌想了想,带入一下身边比较有天赋的同学。



就仲皓凯吧,如果仲皓凯有一天告诉她,说他不打算画画了,要去做别的,那她会觉得可惜吗?



会,因为他比她厉害多了,不需要那么多努力,就能得到她努力过依然难得到的成绩。



这样的人突然放弃,确实是遗憾的。



“当然遗憾了。”



徐子漾露出一脸灿烂的笑:“所以我说......”



黄栌却又开口了:“可是如果那么有天赋的人,突然选择了放弃,那属于生活巨变吧?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或是好事,或是坏事。最后放弃,是他个人的选择,其他人的遗憾是不能强加到他身上的。”



没有人该为别人毫不相关的遗憾埋单吧,黄栌想着。



徐子漾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你这样想?”



黄栌点点头。



“Grau为什么不再画画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现在还好吗?”黄栌终于问出自己真正关心的。



Grau放弃画画,确实是因为生活巨变。



徐子漾当时只是偶尔和老师出国呆两个月,而孟宴礼是在国外长大的,只偶尔会回国短住。



事发时,徐子漾并没在孟宴礼身边,也只是后来听说,孟宴礼的弟弟孟政一出了交通事故,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他们一家人向来感情好,后来孟宴礼为什么决定放弃画画、和父母之间的矛盾具体是怎么回事、又为什么搬来青漓住,这些都属于徐子漾无法看懂的情感羁绊问题,他看不懂也不明白。



死了又不能复生。



何必呢,奇怪的亲情。



或者说,奇怪的人是他自己吗?



“因为一些情感问题吧。”



徐子漾放下陶瓷茶杯,耸耸肩,“我是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放弃画画。”



黄栌重复了她的问题:“那...他现在过得还好吗?”



Grau过得好不好呢?



徐子漾不着痕迹地环顾着四周,目光短暂落在角柜上丑不拉几的玻璃海豚摆件上。



他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过得还不错,就是...品味上也许有些,呃,退化?”



黄栌松了一口气,起码Grau没有传说中的那样已经离世。



她始终记得自己在第一次看见Grau的画时,指尖触摸过铜版纸上印刷的画作照片,那种心动和欢喜。



算算年纪,Grau现在也就30岁左右。他那么年轻,如果不再画画,也可以去做其他的。



像徐子漾说的那样,他曾有广泛的爱好,可以去击剑,去骑摩托,去研究物理。只要他还好好的活着就好。



黄栌想,那个多年前,曾惊艳过她审美的天才画家,只要他还好好的活着,就很好。



关于Grau的谈话,随着杨姨回到客厅而终止。



黄栌心里有欣喜,毕竟那些死亡和疾病的谣言不是真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谈话之后,徐子漾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孤僻状态。



他不再扯着嗓子唱跑调的歌,也不再一惊一乍狼哭鬼嚎地缠着孟宴礼,甚至准备冒雨开车出门,说是要去“粉红桃子酒吧”喝一杯。



黄栌挺担心徐子漾。



青漓天气很奇怪,不下雨都会时常起雾,下过雨更是连海面都看不清。



万一徐子漾喝多了,掉进海里怎么办?!



她去找了孟宴礼,最后徐子漾被孟宴礼从车库拎回来,老老实实窝在客厅喝闷酒。恍惚听见他嘀咕:“我是不是真的很奇怪?”



黄栌不知道原因,也不敢乱劝。



这场暴雨持续了三天,气温越来越低,他们几乎整天开着空调。



徐子漾不能出门,已经无聊到开始在落地玻璃的雾气上画画了。不得不承认,他随便画几下,就很有灵气。



也因此更加难以想象,当年的Grau到底有多强。



而这场持续的暴雨影响的不止有徐子漾,黄茂康也为此改变了行程。



某个依然阴雨的下午,黄茂康打来电话,说青漓的航班现在都是停飞状态,暂时订不到票。要等到航班恢复,他再过来。



接这通电话时,黄栌就趴在二楼的护栏上。



以她的视角去看,一楼客厅像电影里的场景,昏暗宽敞、以暖色灯光照明的空间里,空气潮湿,陈设考究。时钟按部就班,秒钟漫步。



沙发上趴着百无聊赖的徐子漾,杨姨坐在一旁绣十字绣。



孟宴礼则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站在落地窗边。他面前是结雾的玻璃,被他用手背随意擦了一下,露出庭院里的依稀景色。



灯光落在他的金属袖扣上,折射出一个小小的光点。



黄栌盯着光点,目不转睛。



也许是感知到什么,孟宴礼回眸,朝二楼看过来。



目光相接的那一刻,黄栌屏住了呼吸,眨了一下眼睛。孟宴礼看见她在打电话,笑笑,没说什么,转回头去。



其实爸爸那边早已经挂断了通话,黄栌依然举着安静的手机,贴在耳侧。



她是走神,才忘了放下。



黄栌开始思考,当她听见爸爸说要过几天才能来时,心里产生的那种情绪,是不是可以称之为庆幸?



而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在庆幸?



她想起那天徐子漾说过的话——



“如果你说的喜欢,是时常想起她、想要谈到她,目光总是不经意追随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总是优先希望她开心,并且看见她就开心......”



这样就是喜欢了吗?



有一个猜测,不可言宣。



当孟宴礼回眸对她浅笑时,黄栌听着自己比窗外风雨大作更加絮乱的心跳,突然想通了。



会不会,她其实喜欢孟宴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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