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少女漫画[2/2页]
翻开来是“S”开头的单词页,左页有个单词被红笔圈出,而空白处写上了注释——念念不忘。
季青林低声念着这个单词,然后合起书,漫不经心地看着方佳宁,问她:“学英语怎么翻到德文词典了?”
方佳宁自然不能承认她几乎把杨惠卿的书房翻了个遍。
她看到这张照片和“念念不忘”四个字后,心就止不住“怦怦”地跳,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根本做不到冷静地分析这件事。强烈的破坏欲让她根本等不到明天,她哪里还能想到这个惊天大破绽!
方佳宁憋红了脸,情急之下把杨惠卿搬了出来:“姐姐让我看报纸!报道里引用了德文句子。姐姐说了,词典随便我用的,我……”
方佳宁越说越顺,愈演愈真,她生出些怕被误会的焦急和不安。
她偏过头,眼睛红红的,看着像是做了对不住杨惠卿的事,很是自责。
季青林没说什么,把照片夹回词典还给她。
“她用心教你,你要好好学。”
杨惠卿明显感觉到,今天小姑娘在告别时,没有昨天那么雀跃了,甚至没好好和她说再见,就急匆匆地跑了。
她有些奇怪,问季青林:“我午觉醒了她就怪怪的,怎么了吗?”
季青林摇头,半晌才问:“她只是周六周日来?”
杨惠卿背靠着他扎头发,长发弯弯在后背上晃着,回道:“是啊,她平时课多。”回过头来,她佯装生气道,“怎么了?你想见她啊?”她边说边上前两步戳他的胸口,“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小姑娘喜欢你呢。”
季青林淡淡地道:“是吗?平时别让她乱跑,我放了文件在家里。”
杨惠卿横了他一眼,道:“放心,你书房没人进去。”然后她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又问他,“我扎马尾好看吗?”
季青林点头,道:“好看。”
其实他想说,她的书房也别让方佳宁乱翻,但话题被她扯到了马尾上,他只能顺着她说话,心想:扎和不扎又有什么区别?
杨惠卿对镜侧过身去,转过身来,看了半天,泄气一般扯下头绳,道:“你又敷衍我!”
到底是嫁了人,杨惠卿没方佳宁那种小姑娘的娇俏。
杨惠卿用手指头将一缕头发拉直,自言自语道:“还是直发扎马尾好看。”
季青林想起那张照片上她就是直发,眼神凝在她弯曲的发丝里。
杨惠卿明显变得爱打扮了,同孙芊一起买了好几套短裙。
仗着有地暖在,入冬的天气她也在家里露着大腿,美其名曰:保持少女感。
她甚至一次性购入了许多大蝴蝶结,纱质的、绸缎的、硬材质的,红的、黑的、蓝的。每日里,她换着花样往头发后面、头顶上面绑,下楼喝个茶再上楼就会换一个。
季青林只注意到她越来越短的裙子,他不明白:她都嫁人了,还要什么少女感?
方佳宁周六再来的时候,穿着国内某品牌新出的格裙,搭配白毛衣。
她看到杨惠卿的裙子便捂嘴笑,面露善意地提醒道:“姐姐,你这个裙子是仿版,原版现在买不到了。”
杨惠卿看着她一路走上楼梯,纳闷道:“不是啊,这是在英国官网上买的,空运回国,昨天才到的啊。”
她不明白方佳宁说的原版是什么,但也没计较这个。
方佳宁却是真的开心,做着题都能笑出声来。杨惠卿给她指错的时候也没见她难过,于是趁机一股脑地把上次翻译的错误都指了出来。
方佳宁带着笑意多看了她一眼:她是特意在自己走后又研究了一遍,才又找出这些语句不通的地方的吧?难怪青林哥哥说她用心,她大概是在青林哥哥面前演学者起劲吧。
方佳宁故意挨到天快黑才道别,果然碰上了刚回家的季青林。当着季青林的面,她又是自责又是感谢:“姐姐不要太为我操心,不用特地备课的。”
杨惠卿只觉得疑惑:她今天怎么老说些让自己听不懂的话?
她打着哈哈敷衍过去了。她只是顺带着教一教,方佳宁又不是什么扯得上关系的妹妹,她怎么会特地备课?她心下猜想,可能是曲老太太在孙女面前夸大了她的功劳。
方佳宁又冲季青林抿嘴笑了下,才转身离开。
方佳宁走了两步又回头,为难地看了看边上的季青林,咬着唇小声道:“姐姐,我们穿这种风格的服装一般不戴这种蝴蝶结。”
怕杨惠卿尴尬似的,她说完扭头就跑了。
季青林上下打量着杨惠卿。
“什么风格?你不是在扮少女漫画女主角吗?”
杨惠卿愣愣地点头,眨巴着刷了睫毛的眼睛。
“是啊,像吗?”
季青林不喜欢她的少女装扮,虽然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违和。平心而论,她这样露着大长腿,头上绑着蝴蝶结,活脱儿少女漫画里走出来的人,像他小时候看的漫画里的女主角。这也是他青春年少时的理想型,但他违心地说:“不像。”
杨惠卿追在他后面不依不饶:“喂,惠希和孙芊都说可爱。”
他转过头,站在楼梯上俯视她:嗯,细腰翘臀,腿白得晃人眼,是很可爱,可爱到让他想把她抱在怀里。
“不好看,别这样穿。”
杨惠卿长这么大,头一次得到她不好看的评价,委屈地垂下嘴角。谁也不愿意听到自己的丈夫说自己不好看吧。
已经十二月了,算起来两个人结婚也快三个月了,确实是过了有新鲜感的激情期。难怪他最近对她这么冷淡,夫妻生活上的热情也骤减,在她扮少女漫画女主角的这几天,他竟是碰都没碰她一下。
杨惠卿低头打量着裙摆,看来季青林是真的不喜欢她这副装扮啊。
季青林烦闷地躲进书房,脑子里都是刚刚她站在楼梯下面拽着他的衣角非让他说一句“可爱”的样子。
她怎么越来越会对他撒娇了?
二十二岁扮演着少女漫画女主角的杨惠卿和十五六岁真正的少女杨惠卿交替着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好看吗?”
“像吗?”
不像!一点儿都不像!
照片里那个明媚的少女根本比不上眼前的这个。
杨惠卿开始自怨自艾,想着已经过了新婚期的丈夫对她没兴趣了,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却没想到晚上季青林就抓着她一声不吭地埋头苦干。
她勉力受着,无声配合。
两人全程一言不发,结束后,季青林倒头就睡。
杨惠卿淋浴时才突然想到,她前几天一直穿着小草莓吊带睡裙睡觉,该不会是因为今天她换回了丝绸睡裙,他才来了兴致吧?
不是吧,这男人这么不喜欢少女系吗?
久违的早安吻。
不清醒时的吻更显亲密,还迷糊着的杨惠卿下意识地回吻季青林,虽然她被他吵醒了,心却也随之化成了一摊水。她用头拱着他的颈,虚虚地抱着他。
“你为什么吵醒我啊?”
她说的是埋怨的话,语气却一点儿也不凶,娇气又可爱。
季青林又去吻她,强硬地打开她还未洗漱的牙关,吞掉她“我没刷牙”的反抗,把她的手并着小臂压住。
阔别的热情让杨惠卿莫名眼热,随即丢掉了没刷牙的羞怯,毫无保留地接纳他的吻。
季青林敏锐地察觉到怀里的人的那一丝委屈,动作越发轻柔。一寸一寸地吻着她,极尽讨好。
良久,他才放开她,杨惠卿眼睛湿湿的,看着他道:“以后不要吵醒我啦!”语气凶巴巴的。
季青林只闷笑一声,把头埋在她身上:“你对别人也这么说话吗?”
杨惠卿推开他,把自己完全裹进被子里。
“你快去刷牙,一大早,莫名其妙的。”
她在被子里无声地吸了吸鼻子:好委屈,好没用,她怎么只是被亲亲就想哭了?
她不是没察觉到他最近话越来越少,对着她也基本没表情。听惠希说起最近招标的事,她只当他是被公事烦扰。她也就装作不觉,照常对他,在曲老太太奇怪的眼神下演独角戏。
他没反应,她便故作刁蛮:“喂,你听我讲话了没?”
昨晚,她到半夜都没睡着,连最坏的打算都想到了。他今早怎么突然这样啊?这男人着实太坏了!
曲老太太准备着早饭,看到杨惠卿陪着季青林一起下来,眯了眯眼。
杨惠卿抱着男人的手臂一蹦一跳地走下楼梯,季青林极其耐心地配合她的脚步,时不时搂她一下防止她摔倒。
她笑得不谙世事,仰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季青林简单地吃了早饭,杨惠卿抱着牛奶杯坐在他的对面,腿摇晃着,拖鞋都被踢远了。
他好脾气地去捡了拖鞋给她穿上,杨惠卿就着他扶着自己的胳膊起身。她一副不好意思但毫不知错的样子,就差在额头上写上“恃宠而骄”几个字了。
小夫妻携着手走到门口,季青林停下,亲了亲她的额头,说:“走了。”
杨惠卿踮脚去搂他的脖子,轻轻地晃着,小声道:“晚上早点儿回来。”
他有些为难,把人搂紧后,见曲奶奶和阿姨都站得远,才说:“最近忙,过几天补偿你。”
杨惠卿推开他,道:“快走吧!”
她羞得脖颈都红了:谁是那个意思了!
季青林走后,曲老太太凑上来,谄媚地道:“是和好了?”
杨惠卿有些生气:她这是仗着自己年纪大,什么话都敢说?
她冷漠地看向曲老太太,道:“什么和好了?我们又没吵架。”说完,她头也不回地上去补觉了,老太太看着她穿着睡裙衣衫不整的样子,撇了撇嘴。
季青林这几天心烦意乱,却也不完全是那张照片的缘故。公司最新的一个环保项目,招标本来十拿十稳,却在紧要关头出了问题。
他猜想是赵天泽使的绊子。
虽然知道赵恩宇理亏,但自家宝贝儿子被废了右手的事,赵天泽怎么可能就这样不痛不痒地任其过去?
季青林即便不去层皮,也要出点儿血。
季家早在各家疯狂扩张的时候就退了,兢兢业业二三十年才有了现在独树一帜的强大。季老又还康健。除非赵天泽亲自动手,不然谁敢来动季家嘴边的饼?
那天和赵恩宇一起的又都是近几年城里的新贵,脚早就迈不进他们的圈子里,只靠着巴结这些大家庭在商场上捞点儿油水。那些儿子被打了的人家不敢明着得罪季青林,但有赵家在前面开枪,他们能躲在后面远远地扔几个石子也算是出了口气,顺带着将赵家的大腿抱得更紧。
情况确实棘手。
这个项目要是拿不下来,季氏就吃不到环保的第一口蛋糕了,后面季氏再想入场的话,恐怕就只能捞点儿漂浮的油星了。
季青林又是个争先的人,虽然他不做那些霸道垄断的事,可屈居人后、拣别人不要的,对他来说简直是莫大的屈辱。
开了一天的会,季青林把烟按在快满的烟灰缸里,拨出去一个电话。
“毅阳哥。”
那边的人爽朗地笑道:“我爸今天还问我你有没有找我。”
季青林也笑道:“贺伯父真是料事如神。”
贺毅阳走到安静的地方,耐心地和他说:“这事你只能放手。”顿了顿,他接着道,“赵天泽出手干预了,这口粮你再想吃就难了。你要是非想吃,你季家、杨家一起也不是拿不下来,但是青林,这口气没必要争。你当初为惠卿出气,就没想过后果吗?”
季青林没说话,贺毅阳也沉默了。
“就出点儿血给他吧,迟早撑死他。”
季青林何尝不知道,把这点儿血放给赵家才是当下唯一的选择?但他实在不甘心。要是在别的项目上扒他一层皮,他可能眼都不眨就放过去了,但为了这个项目,公司二十几个年轻人费心费力了两三个月。带头的那个员工甚至因为整天趴在公司,没空照料怀孕的妻子,他的妻子一个人在家,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两个月的胎儿流产了。才三十几岁的男人瞬间颓了。
后来他红着眼找到季青林,说:“老大你放心,这个项目我一定拿下来。”他流着泪道,“拿下这个项目,多挣点儿奖金,也算是给我老婆的补偿。”
他要怎么去面对这个男人,面对整个项目组?
季青林不死心地说:“贺伯父……”
贺毅阳叹了口气,打断他道:“我爸今天问我你有没有找我的时候就说了,这个事他出面,最多给你争取成合作项目,两个公司五五分成。青林,五五分成就没必要了。”
季青林没说话,电话里静默了半晌。
贺毅阳和他开玩笑道:“但你护着我表妹,我替我们家谢谢你。”
季青林笑着骂他:“滚!”
“想开点儿,我表妹那样一个人,比这十个项目都值钱!”贺毅阳又认真地道,“好好对她,惠卿她……这么多年不容易。”
“嗯。”
过了两天,杨仝火急火燎地打电话给杨惠卿。
杨惠卿正纳闷这浑小子怎么想起她来了,接起电话,就听他说:“姐,姐夫没难为你吧?”
怎么?他们闹了两天别扭的事,全世界都知道了?
杨惠卿正坐在沙发上吃着圣女果,看了一眼指使厨师做菜的曲老太太,心想:她虽然有点儿讨厌,但总不至于把他们夫妻的事情到处乱说吧?
“嗯?”
“哎呀,项目不是黄了嘛,我才知道,怕他心情不好,没敢问他,只好来问你了。”他吞了口口水,生怕姐姐受委屈,“他没欺负你吧?他欺负你的话,我打他去!”
杨惠卿疑惑地道:“项目黄了?”话故意只说半截,她想套这个傻弟弟的话。
什么项目,她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杨仝这样着急,这两天,季青林怎么一点儿异样都没表现出来呢?
“是啊,这个项目季哥跟了好久。都怪赵家那个不要脸的,他这几年越来越张狂了。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敢打你的主意!姐姐,那天我听了第一句就要上去打他的,被大表哥拦住了!但季哥是真的狠啊,我都没想到,他上去就废了那脏东西的手!”
杨惠卿越听越不对劲,攥紧了手,问:“杨仝,你在哪儿?”
“啊?我在……我在健身房。”在健身房泡新来的瑜伽教练。
“位置发给我,找个附近的咖啡厅,等我过来!”
闲了许久的司机突然接到大小姐要出门的通知,瞬间精神抖擞。
杨仝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认真回想了一遍,自己没有说错什么话啊。
他忙找了一家意大利咖啡厅,老老实实地等着姐姐。店里人有点儿多,他找来经理,按一天的营业额给钱包了场。
杨惠卿的车一到,他便狗腿地跑出去接。
“姐姐你怎么突然出来了?有什么事你吩咐,我给你办!”
杨惠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杨仝护着人往里走,经理远远地迎上来,被他赶走:“去去去,不叫你们,别过来。”
他护国宝一样扶着杨惠卿坐下,托着下巴、眨着桃花眼问:“姐姐,我做错什么了吗?”
他上次把她留在家里的画给弄坏了,第二天飞去美国给她赔礼道歉。当时,她就像现在这样瞪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赵恩宇的事是怎么回事?”
杨仝愕然:“不是吧?季哥没和你说?”
杨惠卿手心里沁出汗,杨仝话里的意思是,赵恩宇是因为打她的主意才被季青林打了。但赵恩宇对她有意思的事,他不是在赵家的慈善晚宴上就知道了吗?怎么过去那么多天,他又去找赵恩宇的麻烦?
杨仝支支吾吾地说:“我们给聂帧送行,几个人聚了一下。赵恩宇也在那儿,喝得多了,说了些胡话。”
“什么胡话?”
什么胡话能让季青林去废了赵恩宇的一只手,能让杨仝听了第一句话就想打他?
杨仝憋红了脸,道:“就……就一些混账话!姐姐你别问了!”
杨惠卿想起来,那天季青林回去带着一身的酒气,但明明又没喝什么酒。一进门,他就不容拒绝地亲她。
她大概猜得到是什么话让季青林失控到打了人,回去就拉着她没完没了。只是,他怎么什么都没说?
杨仝看杨惠卿不说话,心底忐忑,支支吾吾地说:“反正就是这样,季哥打了赵恩宇。赵天泽给季哥使了绊子,让他的项目黄了。”
杨惠卿抓住重点:“什么项目?”
杨仝十分看不起赵天泽的作为,愤慨道:“季哥都去他家道歉了,他还给下绊子,是不是人啊!偏偏是这个项目啊,季哥的公司大半年前就开始准备了,季哥最近半年的心思都在这上面!”
杨惠卿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因为她丢了这么大的项目、吃了这么大的亏,他却一字不提?
她心里难受得很,弓着背,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杨仝慌了神,忙拿出身上常备的小药瓶,放到她的鼻下,然后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姐姐,你慢慢吸气,慢慢来……一,二,三。慢慢来……一,二,三……”
连续深呼吸几次后,杨惠卿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
杨仝无力地往后仰去,身上都是汗。他紧紧地握住杨惠卿的手说:“姐姐,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杨仝亲自陪杨惠卿回到光园,刻意回避着有关季青林的话题,只讲些学校里的事给她听,在光园里陪了杨惠卿一个多小时才安心地离开。离开时,他一步三回头地说:“姐姐,我周末就来看你。”
杨惠卿点头,目送他走远了才沉下嘴角。
她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曲老太太担心地过来和她搭话,她也没怎么理睬。
直到天黑沉沉的,季青林回到家,她才站起来,远远地看着他向自己走来。
季青林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盒子,红丝绒的,上面印着熟悉的品牌标志。他笑意浅浅地说:“送到巴黎去定做的,所以花的时间长了一点儿。”
她心里不是滋味,他却只盯着她瞧,只想看她喜不喜欢。
此刻,她只想扑进他的怀里,哪里还在乎什么戒指。
男人双手插兜,弯腰靠近,脸离她一拳的距离,说话时的热气喷到她的脸上:“打开来看看啊。”
他的语气柔柔的,没有一点儿不高兴的情绪,只满心期待着她打开盒子后的表情。
杨惠卿鼻子都酸了,她按了一下纽扣,盒子自动弹开。
主钻被磨成圆形,边上围了一圈小钻,六爪镶嵌,环上都铺满了亮晶晶的小钻,闪耀又有层次感,主钻看起来起码有十克拉。
钻戒放在盒子里,光是手捧着都能感受到重量。
她鼻腔酸涩,却故作娇态:“这么大怎么戴啊!”
季青林皱眉,仔细研究大小,发现确实有点儿大,皱眉道:“原钻更大,磨了边角以后废了一半。”
他拿出来给她戴在右手的无名指上,举起她的手在光下看,嫩白的手指葱节一般。他一脸高兴地道:“挺好看啊,多大多闪!”
她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忙低下头,手指在他的手心里晃了晃,低声道:“太重啦,我的手指会被压断的。”
他低头观察,思索着手指被压断的可能性,得出结论:戒指戴在她的手上确实显得太重。
“那不戴了,收起来放着。”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撒娇说一句“手指会被压断”他就当真。他说要给她换一枚戒指,就真的费心思去定做。
杨惠卿的泪意又涌了上来,心头又酸又热,终于忍不住扑进男人的怀里,紧紧抱着他。
季青林没料到她这突然的拥抱,手下意识地半张开让她扑过来,定了几秒才回抱住她。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问:“怎么了?”
杨惠卿摇头,终于流出泪来。
季青林没见过这阵势,也不敢说话,只用手顺着她的脊背:“不哭了啊。”
杨惠卿却哭得更凶了,憋了大半天的情绪汹涌而出。
他因为她得罪了赵家,因为她丢了辛苦了那么久的项目,她竟然还要求他去赵家道歉。
他却一句埋怨都没有,哪怕在外面有那么多的烦心事,回到家依然和和气气地对待她。他冷淡了几天,她就委屈,甚至连离婚协议怎么写都想好了,他却给她定了另一枚戒指。
她越想越难过,心里又酸又胀。
直到他胸前的衣服都能拧出水,她的眼泪才停止。她仍紧紧地抱着他,埋在他的胸前闷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她嗓子都哑了。
季青林感到奇怪:这有什么好问的?他道:“你是我的夫人啊。”
她又抱了他一会儿,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她放开他,退了半步,抹去眼泪,仍抽抽噎噎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鼻尖都红了。
“再多一点儿!”
季青林不解地看着她。
“你再对我好一点儿,我就喜欢你了!”
肿着眼睛的杨惠卿像小兔子,却气势十足,活像个发号施令的女将军。
季青林被逗笑了,倾身吻了她一下,问:“要喜欢我吗?”说完,他再次吻住她。
要。
再多一点儿,我就喜欢你。
杨惠卿被亲得筋骨酥软,心态有变化后更加信赖面前的人。她发自内心地接纳他的亲吻与拥抱,眼睛微闭,媚眼如丝。
季青林只觉得她今天像是吸收了情欲的花,充盈饱满。花蕾绽开,空气里都是她香甜的气息。
他难得地期待这朵花被采撷后要以什么样的姿态盛放。
季青林只把这件事归功于那枚戒指。第二天,他甚至特地让助理给设计师多打去一半的钱。
丢了项目后,本来季总在公司一直黑脸,谁也不敢去触他的霉头。谁知他又给项目组全员升职加薪,说这个项目在他心里已经完成。
龟缩了几天的其他项目的负责人才敢到他面前汇报工作进度和工作难度。
季青林心情好,连江坊他们定期的周日聚会都赏脸去了一趟。
江坊拉着杨仝,上下打量季青林,用谁都听得到的音量讲“悄悄话”:“我们好好做黄金单身汉,男人一结婚就会被管得死死的。”
江坊又看了一眼那边正在和老婆打电话报备的贺毅阳:“你看,一个两个,混得多惨。”
杨仝在心里纠结半天,也点头,道:“虽然我姐人好,但结婚这个事本身是真的有百害而无一利!”
贺毅阳此时挂了电话,听到这话,直叹毛头小子看不清。季青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哪儿有一点儿被截了项目的失意?很明显,他婚姻生活和谐美满。
他去取经:“你嫂子最近和我闹不愉快。”
季青林像看傻瓜一样地看他:“你送点儿首饰不就好了?钻石要大!”他摸了摸下巴,补充道,“越大效果越好。”
贺毅阳有些无语:看来他还不如自己,真是高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