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长发公主[1/2页]

杨惠卿穿了身米白色套装,踩着一双缪缪的浅白色低跟鞋,露出脚背,手上提了个托特包,犯愁似的说:“这包不配这身衣服,可我又要装东西。”



季青林拿过包看了一眼,好家伙,笔记本电脑、厚厚的词典、一本书、一本随记本、一黑一红两支笔胡乱地散落在包底,他提着都觉得有些重。



他挑眉问:“这么多?”



杨惠卿嘻嘻一笑,拉着他的胳膊撒娇:“陪你加班不好吗?”



她手腕一动,去拿他手里的包,却被他按住,他道:“我提吧。”



杨惠卿退后两步,上下打量他,总觉得男人提着女人的包有些不伦不类:“这样好奇怪。”



季青林牵过她的手,笑着说:“又没人看到。”



电梯从地下车库直升二十三楼,确实没见着一个人,杨惠卿有些好奇,问他什么时候装了个专用电梯,上次来还没有。



季青林从背后抱住她,实话实说道:“上次你突然来公司,他们议论了好几天。我不想别人盯着你看。”



女人也不行。



他不是不知道,公司里那帮年轻的小姑娘学着网上的叫法,背地里喊杨惠卿“老婆”。可她明明是他的老婆。



他把杨惠卿安顿在正对着他的办公桌的沙发上,背后塞了个靠枕,脚下又撂了个。转了半天,他觉得还是不行,又出去绕了一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条毯子。他给她盖住膝盖,蹲下来问:“我这儿没有你爱喝的,要给你点些什么吗?”



杨惠卿笑着推开他的头,道:“你忙你的去,别管我了。”



她话出口又想起什么,于是把他拉到身边坐下,严肃又认真地道:“我忘了问你,爷爷说的‘被压得死死的’是什么意思?”她说话总是这样,轻轻柔柔的,尾音上扬。



季青林被她这样问了也没有一点儿不耐烦。他懒散地往沙发上一靠,手臂大大地张开,他现在明明处于下风,却仍霸气十足,好像一点儿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能有什么?赵天泽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他说得轻松,杨惠卿却皱起眉。在家里住着的时候,她从父母的对话中也了解了一些信息,她知道,现在双方剑拔弩张,就差撕破脸了。



她不免担忧地问:“聂帧的事是不是他搞的啊?”



季青林点头,宽慰她:“没什么事,快了。”他补充道,“过一阵,我把你送到南岛去,或者你去美国。事情多,我怕照顾不到你。聂帧的意思是让贺一容和你一起去,正好她做小月子,也要好好养着。”



见他这副早就打算好了的样子,杨惠卿有些生气,他根本就没打算征求她的意见。



她双手攥在一起,盯着手指头看,不知道是这屋气温低还是在家里习惯了地暖,手指头冰冰凉,有些青白。



她半天不说话,季青林后知后觉,把人搂过来,她的头还是垂着,像丧气的小鸟,根本不理他。



季青林也沉默了一会儿,说:“是不想和贺一容一起,还是怎么回事?”



杨惠卿这才抬起头来,问他:“你都不知道和我商量的吗?都决定好了才告诉我?”



季青林解释道:“也是才决定的,你要是不同意就不去。反正还有一阵子,你考虑考虑。”



也许是决策者的习惯吧,他总是在心里盘算好一切,考虑到方方面面后,再将方案说出口,却忽略了杨惠卿的感受。



他尝试着站在她的角度设想了一下,冷不丁地被人安排的感觉好像确实不爽。



杨惠卿思考了一会儿也理解了他,他向来雷厉风行,自己又从来没有对他的安排提出过异议。更何况,他的考虑都是为她着想。



“南岛吧,我在那边有个挺好的小别墅,好久没去住了。”



季青林笑着睨她:“看来你还是个小富婆。”



杨惠卿傲娇地仰起脸,下巴圆润,弧度可爱。



“季总不一定比我富。”



季青林的助理敲门进来,是个戴着细框眼镜、一副机灵相的年轻小伙子,眼睛在镜片后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恭恭敬敬地问了个好:“夫人好。”不等她回话,他就捧着文件送到季青林手边,道,“季总,底下要签字的。”



他很好奇老总在看什么这么入神,晾了他半天,便往电脑上瞟了一眼。看完之后,他两腮不停地抖动着,强行憋住笑意,脸憋得通红。



这位季总,在搜索自己老婆名下的资产,并且神色惊讶。



他就偷偷瞄了一眼,以夫人的产业,恐怕她的身家和老总的旗鼓相当。



季青林吃了一惊,刚刚杨惠卿说他不一定比她富,他便好奇,搜来看看。他怎么也没想到,杨惠卿名下居然有这么多的资产。



季青林想起来,小时候,大家总把她比作长发公主。正巧她屋旁有棵槐花树,长得高高的,最粗的那根分支斜到她的窗前,大家总恶作剧地去爬杨惠卿的窗台。



那时候,他在孩子堆里长得又高又壮,总被他们推着爬树。虽说他平时胡闹惯了,天不怕地不怕,但一想到窗户里是从没见过的、听说风一吹就会化了的人,他也有些退缩。



有一次,他坐在枝上,大声问地上的杨仝:“杨仝,你姐姐是人是鬼?不会吃人吧!”



底下的孩子们哈哈大笑,闹着跳着,他也跟着夸张地大笑,心里的胆怯才去了一点儿。



杨仝那时还穿着开裆裤,杨惠希整天拉着他玩过家家扮公主,他不知道什么鬼神,只知道自己的大姐姐又好看又白。大姐姐的屋子里永远看不见灰尘,到处都是香香的,还摆放着很多流光溢彩的东西,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张大了嘴巴“哇”,“哇”字的尾音拖得老长,来表达他的惊讶。



杨仝听大家这样笑,急得跳脚,手做喇叭状大喊:“才不是!大姐姐是公主!大姐姐说话可好听了,不会吃人!”



季青林壮着胆子,一直爬到枝头,树枝带着身体晃荡,他伸出手去推窗户,但窗户关紧了,纹丝不动。



下面的小孩们起哄:“季哥,看到了吗?”



他贴在窗户上,用手遮着光,瞪大了眼睛朝屋里仔细瞧,没看见人,却看见一柜子的娃娃,地上堆着一沓书,书堆边上是在贺家大哥哥那儿见过的最新款的苹果电脑。床头放着垂着珍珠的琉璃灯,折射出的彩色的光晃到他的眼睛。同样的物件他在姥姥那儿看见过,有一次碰掉一颗珍珠,他还被姥姥打了手。还有一个他没见过的白色大机器,放在床边,连着许多根线,有许多按钮,红的绿的,看起来像是某种高科技产品。



他拍拍手,从树干上滑下来,被小孩们围着问:“看见了吗?是和长发公主一样有很长的头发吗?”



季青林背着手,学着爷爷说话的样子先咳了一声,道:“没看见人,她的屋子里有很多高科技产品,还有一柜子的娃娃,数量比赵恩宇的小汽车都多!看起来她很有钱。”



赵恩宇气得红了眼,往窗户的方向扔了一块石头,道:“我明天就去买更多的小汽车!”



石头当然没有扔上去,他却被小孩们围着骂:“你怎么能往长发公主的城堡扔石头呢?”



自那儿以后,他对杨惠卿的印象就只有“长发公主”“高科技”“很有钱”了。



小孩们几次没看到人,也就渐渐地忘了她,等杨惠卿出国,大家更是彻底遗忘了这个人。



季青林也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长发公主”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了。也没想到,原来他的妻子从小到大都这么有钱。



季青林抬头看着用笔帽抵着下巴的杨惠卿,她下巴上的肉被挤出一个可爱的窝。头发散在两边,垂到腰间。她似乎是嫌鬓边的头发有些遮挡视线,于是把头发拢到耳后,只是那两缕头发总是不听话地掉下来。她嘟着嘴,脸颊鼓起来,可爱得像个真公主。她索性拿着笔利索地把头发盘起来。



杨惠卿头也不抬地问:“你盯着我干什么?”



季青林脚用力一蹬,轮子“咕噜咕噜”带着椅子向后滑,他撑着头看着她,问:“你知不知道,小时候我们都叫你长发公主?”



杨惠卿翻过一页书,手里不停地写着。



“知道。赵恩宇爬我窗户时说过。他说:‘长发公主,我来看看你有多少娃娃。’”



已经三月中旬,杨惠卿的翻译才起了个头。或许是因为外界的关注度太高,她这次对自己的要求几近严苛,经常性地翻一页改一天,怎么也进入不了最佳状态。



她心里有些焦急,所以季青林提议带她来公司的时候她很开心,一是她确实难得有出门的机会,二是她想着换个环境可能状态会有所改变。



《未来》的出版社在国内的办事处已经在联系她,想看样章了,但杨惠卿犹豫着没给。她总觉得翻译有些不妥,相信自己可以修改得更好。



她前几天和季青林抱怨了几句,季青林不假思索地说:“把那家出版社和这本书的版权都买下来吧,这样你想什么时候写完就什么时候写完,没人催你。”



杨惠卿握着笔“唰唰”地写字,状态真的比在家的时候好一些。



虽然纸译速度会慢一些,但这种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和写字时候的感觉令她着迷。



改完了一整章,杨惠卿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才发现腿麻了,什么时候从沙发上滑下来变成坐在地上的,自己都不知道。



又麻又痛又痒的感觉从脚趾头蔓延到天灵盖,杨惠卿撇着嘴,要哭不哭地看向季青林,才发现这个人一脸肃杀,握着手机不知道在输入着什么。



缓了半天才挨过这股难熬的劲儿,杨惠卿抱着腿坐着,盯了他半天,他头也不抬地道:“等六点下班,我带你去吃饭。”



他低气压明显,对杨惠卿都有些爱搭不理的。最近他情绪起伏很大,像回到了十六七岁,不开心就撒气。



不知道他是最近不顺心的事情多,还是在故意放大情绪,希望杨惠卿发现他的变化。



杨惠卿和他随意搭了几句话后,就继续翻书了,她腿交叉靠在胸前。书过于厚了,她两只手拿着都有些吃力,要平放在膝上空出一只手才能翻页,再双手举起,离眼睛半臂远,脖子和后背连成一条直线。她姿势完美到可以作为现在外面提升气质的名媛养成班的范本教材了。但看着实在是累。



季青林愈发烦躁,他五指胡乱地敲击桌面,“嗒嗒咚咚嗒嗒”,杂乱又扰人。



杨惠卿偏过头抬起眼,无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季青林摸了摸鼻子,咽了下口水,无法解释自己的幼稚行为。



“呃,我有些饿,现在就去吃饭吧?”



杨惠卿合上书,眼睛弯弯地回道:“好啊。”



季青林像泄了气的气球,发不出一点儿脾气。他漫不经心地问:“赵恩宇什么时候爬你窗户的?”



杨惠卿思索了一会儿,道:“我记不清了,应该是秋天,他用石子砸我的窗户,我打开窗闻到了槐花香。”



她觉得好笑,那段回忆对她来说确实也很难得:“我当时吓得不轻,打记事起,除了家人和医生,我几乎没见过外人。你知道,他小时候又黑又胖的,我又胆小,突然被人砸窗户,怎么也不肯一个人睡觉。后来爸爸去找了赵天泽,听说赵恩宇被他爸爸打了一顿,之后他写了张纸条向我道歉。”



季青林的手紧紧攥成拳,骨节“咯吱咯吱”响,他压抑着情绪,吼道:“别说了!”



杨惠卿愣住了,嘴巴张了张,什么都没说出来。



总是这样,明明她好像什么事都没做,他却因为她或喜或怒,方寸大乱。



其实在知道赵恩宇对她有心思后,他出手狠了些,打乱了全盘计划。



这些年,赵恩宇虽然是个不成器的草包,但顶着赵天泽的名头在各地捞项目,利润大的项目几乎全被他赵家包圆了。也就是最近两年,季青林才在环保类项目上分得一杯羹。



本来是放长线钓大鱼,但他等不及了,他等不到赵天泽倒台后再出手。



赵恩宇这些年犯下了太多违法乱纪的事,年初有一个书记对他名下竞标企业的建筑资质提出异议。那个书记只不过说了句希望他能提高标准,他就丧心病狂到把人家还在上学的女儿绑去。



这么多年来,利欲熏心的赵恩宇到底成了怎样一个恶魔,他不知道。赵恩宇会不会有一天胆大妄为到去威胁杨惠卿,他也不清楚。



赵天泽掳去江阿姨三天三夜的事情,谁不是心知肚明的?



那时候,赵天泽还没有现在的地位,聂帧爸爸也还在,不比赵天泽差。当初,赵天泽都敢做出那样的事,就算他如今低调,博得了“温文尔雅”的名声,但恶是藏在血液里的。



季青林不得不早做准备,把一切不好的可能性提前扼杀。就算以两年来公司在环保上的努力全白费为代价,他也在所不惜。



聂帧毫无预兆地在一个雾蒙蒙的下午去迁坟,季青林也是中午才接到通知的。



山顶湿气重,天阴阴的,还起了雾,水汽在半空中凝结,湿漉漉的。



聂帧带了一群人围成一圈。



季青林双手插兜,看工人破土,问他:“你爷爷知道吗?”



聂帧声音哽咽,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他最近精神不太好,我没敢告诉他。”



赵家庄园就在半山腰,虽然往山顶这条路上没人看守,但这事肯定瞒不过赵天泽。金属碰撞,发出冷冰冰的声音,鸟低低地飞上来,又被抛起来的土吓得扑棱两下翅膀逃走了。



季青林和聂帧都不讲话,耐心地等待着。



棺材浅浅露出一角时,赵天泽到了,他跌跌撞撞地滚下车,好在边上的人扶住了他。他站在车门前呆呆地看着,眼神空洞,记忆汹涌而来,他有些站不稳。



许久许久,时间漫长到仿佛每个人都在虚空里过完了一生。



赵天泽的声音十分嘶哑,像破旧的风箱在费力拉扯着,刺着耳膜:“小帧,给你妈迁墓怎么不说一声?”他笑了笑,一副长辈教训小辈不懂事的语气,“这事要挑黄道吉日,讲究得很。”他长叹一口气,深情地看着渐渐露出来的棺木,“唉,你妈在下面也不得安生。”



聂帧看他这副神情只觉得屈辱,白了他一眼,不理他。赵天泽静默地站了一会儿,自己与自己和解,说:“算了,你妈在这儿孤单,你接她回去吧。”



风鼓起他的裤脚,显得他滑稽可笑。



季青林回头看了一眼,赵天泽对上他的目光,嘴巴动了动,终究是什么都没说。他不忍心再看下去,便对季青林说:“青林,等会儿到我家来陪我下盘棋。”说完,他便佝偻着身子钻进车里。



季青林到的时候,赵天泽已经在小厅里摆好了棋盘等他。他捧着杯茶,刚刚山顶上失意的老人像是幻象,此刻他摇身一变,一副温文尔雅的形象。他笑着招呼道:“好久没人陪我下棋了,今天可算抓着你了。”



季青林也不多话,坐下就走棋。两人旗鼓相当,兵换卒,炮换炮,谁也没讨到好。



季青林眯眼,上了步马。



赵天泽斜眼望去,笑着说:“青林技术也大不如前,怎么‘蹩马腿’都忘了?”



季青林也笑,跟自己混忘了似的,说:“坏了规矩了,我最不会走的就是马。”他把马放回原位,走了车,“我最喜欢这车,直来直去的。”



赵天泽看了他一眼,道:“直来直去是好,但也要审时度势。”他用马打了他的车,接着道,“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马最灵活,进可攻,退可守。”季青林不当回事,手里转着个死了的棋,又上了个卒,道,“小兵只要过了河,当车一样用。”



赵天泽不察,河边的马竟然被堵死了。季青林乘胜追击,没几步车炮双打,将了军。



“赵叔上年纪了,也不如以前耳聪目明了。”



赵天泽摆摆手,一点儿也不在意一盘棋的输赢,笑着给季青林添了茶,道:“老了,不如你们年轻人了。”他眼神一转,端着教育下一代的架子说道,“你们年轻人啊,总是风风火火的,不给自己留后路。有些事,犯不着动枪动棒的。”



季青林只道:“您说的是。”



季青林出了赵家庄园就接到了爷爷的电话,他问:“怎么着,我听说聂帧去迁他妈妈的墓了?”



“是,赵天泽拉着我陪他下了盘棋。”



季霖粟不关心迁墓闹没闹起来,却关心起棋盘的输赢,听了几句便哈哈大笑:“好小子,不愧是我的孙子!”



季青林也笑起来,他和他爷爷一样,棋盘上从来都是喜欢用车,横冲直撞。



挂电话前,季霖粟嘱咐道:“收着点儿,看在我们老一辈的面上。”



“知道了。”



季青林有几天没回去陪杨惠卿吃晚饭了。自从某天带她吃了次外卖后,她像是得了什么新乐趣,总是点些外卖尝鲜。



季青林一进门,阿姨就迎了上来,道:“夫人又点了外卖,是不是上次的事让夫人不高兴了啊?”



季青林脱了外衣递过去,道:“没事,您别多心。”



转了一圈,他最后在影音室里找到了她,她面前摆着一堆吃的喝的。



杨惠卿冲他招手,道:“你快来!”



季青林学着她,也盘腿坐着,嘴里被她塞了一块薯角。



“好吃吧?这家现在超火的。”



投影仪放着不知哪一年的花样滑冰比赛的视频,一个长相柔美的男子在转圈,动作很是轻盈。



“你什么时候爱看这个了?”



杨惠卿拿起遥控器,倒回去给他看特写镜头,不停地夸赞:“他可厉害了,而且长得也好看。”季青林脸色变了,杨惠卿却还在喋喋不休,“你知道他吗?他代表着男子花滑最高水平,可他也有哮喘。”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季青林知道她不想待在家里,这几天试探着问了他好几次能不能和孙芊一起出去吃饭。



杨惠卿不知道季青林有没有明白她的意思,眨着星星眼循循善诱:“你看,他也是哮喘,我也是哮喘,人家是世界冠军呢。”



季青林堵她:“你还是年轻有为的大翻译家呢。”



季青林说完,起身去浴室洗澡。



杨惠卿竖起耳朵听着浴室里的声音,听到水流声消失后,她赶紧坐好,把进度条调整到某个位置。



季青林擦着头发出来时,画面是还是那个身穿红白表演服的纤瘦男孩,他跳起来接连做了两个漂亮的转圈动作后,完美结束。男孩没支撑几秒,突然脱力,趴在冰面上,又转过身仰面躺着,满脸痛苦,大口呼吸,缓了好久才踉跄着起身退场。



杨惠卿捧着脸,满眼都是感动:“他好厉害哦,哮喘发作都能撑着完成比赛。”



季青林瞟了她一眼,回道:“是挺厉害。”



他根本不接招。



杨惠卿膝行到床边,拉着季青林的手让他坐下,拿过他手里的毛巾给他擦头发。由于侧着身不顺手,她索性直接跨坐在季青林的腿上。



香喷喷的身体送过来,季青林明知有诈,却难违本心,搂住她,撑着她的后腰。她好像涂了唇蜜,嘴巴粉嘟嘟、水光光的,十分诱人,季青林偏过头,不看她的脸。



杨惠卿“啊”的一声,似懊恼胳膊不够长,于是支起身子给他擦后脑勺。她故意在他耳边吹气,季青林感觉耳朵热得发烫。她却佯装不知,专心给季青林擦着头发,一边擦一边说:“我才发现你的头发又粗又硬呢,果然脾气不好。”



季青林的太阳穴跳动了两下。



话一出口,杨惠卿自己也觉得不对,她没过脑子,只是单纯评价他的头发。此情此景下,她的话听着明显意有所指,她赶紧补救道:“小时候,奶奶总说我头发细软,会受欺负。她说头发硬的脾气才大呢。”



尽是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



季青林搂紧她,把她的肩膀按下去,让她的身体紧贴着他的,他的声音低下去:“是呢,你的头发又细又软。”



杨惠卿咬紧了唇,不敢再出声,安静地擦着他的头发。



他扶着她的腰,手下动作逐渐放荡。杨惠卿闪躲着,知道自己不能落于下风。她扭着腰往后,风情万种地看着季青林,甩手扔掉毛巾。



季青林差点儿笑出声。



杨惠卿手指摸上他的下颌角,轻轻蹭着。



季青林光着上身,她贴了上去。



“我在家待腻了呢。”她拖长尾音,声音娇媚。



季青林不为所动:“那我去公司的时候把你带着。”



杨惠卿怎会满意,她不达目的决不罢休,道:“我想没事的时候就出门逛逛。”



终于绕到这句话了。



季青林冷冷一笑,道:“不准!”



杨惠卿怎么也没想到,她费了半天的劲,结果想法这么轻易就被否决掉了。她瞪着他,来了脾气,光脚踩地站起来,猛推他一下,季青林竟被她推倒在床上。



杨惠卿把季青林的手腕握住,将他压在床上。



明明季青林轻轻一挣就能挣开,他却心甘情愿地受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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