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善与恶[1/2页]

谁也不知道聂帧是从哪里找到了当年车祸的肇事者的妻子,尘封的秘密就此揭开,把人拉回八年前那场意外事故的现场。



是意外吗?聂帧不觉得是意外,他从来就不信。



母亲随父亲出差,原本计划逛逛那时尚之都再回来。是他和母亲通电话时耍无赖,说想妈妈了。一向溺爱他的母亲又怎么会拒绝当时活泼爱闹、人见人爱的聂帧?于是两人便提前一天回来了。



谁也没想到,高速上突然出现一辆逆行的大货车,那车直接朝他们撞了过来,撞了一次后,竟然倒车撞了第二次。



当时,这场车祸闹得人心惶惶,事发后,肇事者便失踪了。



事出突然,各家都察觉出不寻常的味道,出行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安排不少安保跟着。警方调查了很久,却什么也没查出来,那肇事者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最后只能定为“意外”。



一转眼,距离这场意外已经过去了八年。



八年间,原来与聂帧父亲分庭抗礼的赵天泽再无竞争对手,在商界只手遮天。



赵天泽与聂帧父母之间的纠缠,就连季青林这一辈的小孩们都有所耳闻。聂帧的父亲去世后,赵天泽竟肆无忌惮到直接买了聂帧妈妈的江怀瑜长眠的那座淮山,又在半山腰建了赵家庄园。



聂帧的爷爷本来硬朗结实的身子从此倒了,每日靠药续命。意气风发的聂家小子变得寡言少语,外人见到他总要评价一句“阴气重”。



据说,聂帧带着爷爷和证人、证据直闯“最高检”,后来圈子里便有传言,说聂帧去了“最高检”后,赵天泽当天就从家里被带走了。



赵恩宇出海回来后,在沙滩上躺了一会儿,直到阳光最烈时,他才拍拍屁股起来,抖落一身金闪闪的细砂。他冲屋里的杨惠卿和贺一容挥挥手,露出一排大白牙,喊了一句什么,不过谁也没听清。



过了一会儿,他竟西装革履地出现在她们面前,对她们说:“惠卿姐、一容妹妹,再留我吃一顿午饭呗。大家好歹是旧相识,说不定这就是我在外面吃的最后一顿饭了呢?”不等她们答话,他直接冲着厨房喊,“加个辣子鸡丁,辣椒多放一点儿!”



阿姨走了出来,望向杨惠卿。



杨惠卿看他穿着正式,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又看了一眼外面,左右两面都有人走近,停在门前的沙滩上,那些就是赵恩宇说的看着他的人吧。



她冲阿姨点了点头。



饭菜上桌后,赵恩宇把满是辣椒的辣子鸡丁的盘子摆在中间,盘子上一片通红。他拍手叫好:“闻着味儿就对,季爷爷爱吃辣,季家厨子最会做川菜了。”他又站起身来,挡开要盛饭的阿姨,殷勤地给杨惠卿和贺一容盛饭,“可惜一容妹妹是沪城人,不吃辣。”赵恩宇夹在两人中间,刚对着贺一容讲完话又转向杨惠卿,“小嫂子吃辣吗?季哥也是很能吃辣的。”



杨惠卿打掉他搭在她的肩头的手,把筷子重重地撂到大理石桌面上,说:“你要吃就吃,不吃就走,少在这攀亲。”



赵恩宇冲贺一容吐了吐舌头,走向桌对面,真的安安静静地吃了起来,他只拣那盘辣子鸡吃,连辣椒都眉头不皱地咽了下去。



光看他那吃法,杨惠卿都觉得嗓子眼冒烟。



没一会儿,赵恩宇就被辣得满头大汗,脸颊通红,眼睛里似乎都要流出泪来。他扯过纸巾用力擤了一把鼻子,又夹了一筷子菜,用力嚼完咽下,冲着两人笑,一滴泪滚过脸颊:“最后一顿饭有你俩陪我吃,我也不算亏。”



杨惠卿正皱着眉思索他这句话的意思,赵恩宇突然站了起来,踢翻凳子,拿出一支枪对着两人。



一旁的阿姨吓得尖叫,刚要端上桌的果盘碎了一地,西瓜、橙子、火龙果跌到一起去,红的黄的汁液四处横流,满地狼藉。



外面的人一下子冲了进来,四五个人举着枪,中间领头的人怒吼:“赵恩宇!把枪放下!”



赵恩宇似乎未觉,眼神从杨惠卿的身上转到贺一容的身上。眼睛里有泪流出,但他还是笑着,说:“真巧,一容刚回贺家的时候,我可喜欢你了。那时候,我故意换位置,坐到你前面。小嫂子又是我长大后喜欢的类型。你们俩凑一起送我,我做鬼也风流。”



贺一容气得大叫:“赵恩宇,闭上你的臭嘴!”



乖乖巧巧的小姑娘也有骂人的时候。



杨惠卿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止不住发抖的一双手握在一起。



“赵恩宇,你只有一支枪,那边可有五支枪对着你呢。”



他头也不回地说:“我要出境,你们俩谁陪我上飞机?”



贺一容声音很小,却很坚定:“我去。赵恩宇,说到底这是赵家和聂家的事,没必要再扯上别人。”



赵恩宇猛地一下把枪对准贺一容,半趴在桌上,枪口抵着她的额头。



“你还没嫁给他呢,就把自己当聂家人了?”他像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哥哥一样,痛骂贺一容,“贺一容,你有没有脑子?你为什么对他死心塌地?你刚回贺家的时候,是我对你好,还是他聂帧对你好?”



贺一容一点儿也不怕他,挺着胸直视他道:“赵恩宇,你到底是恨你爸爸更多一点儿,还是恨聂帧更多一点儿?你明明就是恨你爸爸不把你当儿子,却想要认聂帧做儿子。”



赵恩宇目眦欲裂,扯着嗓子喊:“闭嘴!!”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情绪不稳,显然被贺一容的话激怒了。



杨惠卿余光看到便衣警察似乎要有动作,赵恩宇却突然跳上桌子,一把扯过她,胳膊卡住她的脖子。



餐桌上的碗盘都被扫到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杨惠卿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极力控制着自己,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那就你吧,小嫂子。”他的笑声像恶魔,“毕竟我曾经放过话要抢你的。”



贺一容看出杨惠卿状态不对,扒住赵恩宇的胳膊,急忙道:“你别卡她的脖子!”



离他们几步远的便衣警察厉声喝道:“赵恩宇!我警告你,你现在的行为十分恶劣,只会加重你的罪行!放下枪,好好配合,还有机会争取从宽处理!”



赵恩宇根本不理他们,低下头观察杨惠卿的神色,喃喃道:“我忘了你是要小心护着的人。”他转向贺一容,竟然也有一丝焦急,“快找药去!”



等贺一容拿了喷雾给杨惠卿吸了,杨惠卿才终于摆脱窒息感,她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便衣警察一直举着枪,不敢有动作,他们一个个脸色都非常难看。



赵恩宇犹豫片刻,说:“一容,你送我上飞机吧。等出境了,一落地我就放了你。”他不再暴躁,带着哭腔说,“我爸被抓了,他保不住我了。一容,你知道的,我没想做那么多坏事……我只是,只是想向老头子证明,我才是他的儿子!我不差!他交代我的事,我都办好了……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我不配做他的儿子?!为什么我妈到死都比不上江怀瑜?!他既然不喜欢我妈,为什么要生下我?!生了我,为什么又不喜欢我?!”



赵恩宇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顺着杨惠卿的头发流到她的耳后。



“给我订今晚飞美国的机票,最近的一班。”平静下来的赵恩宇用枪抵住杨惠卿的太阳穴,有条不紊地一一提出要求,“给我一辆车,去机场的路上你们不许跟着,飞机起飞前你们都不许阻拦。我带贺一容上飞机,落地以后,她就安全了。”



那几个便衣警察面面相觑,事关重大,他们必须要向上级请示。



杨惠卿却道:“我去,一容现在的身子不适合长途飞行。”



赵恩宇回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贺一容,骂道:“麻烦!随便!谁去都一样,只要我能平安落地。”



一个便衣警察退了几步打电话,接到指示后上前谈判:“我们同意你的要求,但你必须确保人质的安全。最近一班直飞纽约的飞机起飞时间是晚上九点,还有五个多小时,有人要从端城过来跟你谈话。”他伸出手递过手机,对杨惠卿说,“杨小姐,您的先生要与您通话。”



赵恩宇不敢让人接近,命令道:“开外放!”



季青林沉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在寂静又空旷的房间里传开:“卿卿,你好吗?”



是极平常的问话。



杨惠卿强撑的坚强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瞬间被瓦解。



“好。”她哽咽着道。



“是我对不住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到。”



他没有再问其他,却给了杨惠卿强有力的支撑。



他马上就到,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赵恩宇,你敢伤她一根头发,就算你逃出境,我也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你信不信?”季青林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满满的威胁,变回了那个傲视万物、无所畏惧的季青林。



“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舍不得伤她。”



电话被挂断,季青林好像根本不在乎赵恩宇的回答,他只需要让赵恩宇知道,如果杨惠卿有什么事,他赵恩宇也会生不如死。



此刻,季青林狂妄得像个掌握生死的阎王。



季青林在太阳坠下海面之前赶到,和他一起来的还有聂帧。



屋子里已经很久没有人讲话,大家在奇怪的静默中僵持着。



赵恩宇时不时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只那一小段,哼了有几十遍。他已经疲惫不堪,盘腿坐在餐桌上,从扣着杨惠卿脖子的姿势变成依偎着她,头搭在她的肩上,右手环过她的肋下,枪抵着她左前胸下方。



季青林三步并作两步迈了进来,手里的东西直直掷向赵恩宇。



等众人反应过来,赵恩宇的额角已经破了,血汩汩地流出,糊了眼睛。他依旧扯着嘴角笑着说:“你终于来了。”



杨惠卿吓了一跳,低头看落在脚边的东西,是个海螺壳。



赵恩宇左手往后寻到纸巾,随意擦了一把眼睛,笑呵呵地道:“季哥也真下得去手,偏一分可就打到小嫂子了。”



聂帧拖了把椅子坐下,先看了一眼贺一容,见她只是面色有些惨白,其他还好,便放下心来,专心和赵恩宇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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